愉悦自我的性何以可能 —95 后高学历女性的自慰实践（四）

（一）个体的自慰：挑战性的性别压迫
自慰是“女性赢得性自主的途径”。这是第二次女权运动中常用的反对男性
在性的方面对女性进行压迫的口号。[1]其中隐含的内在逻辑是：女性总是从男性
那里学到性知识，她们的想象也总是和男性世界连在一起的，她们的性学习过程
大都是在男权系统中完成的。而自慰能够为女性提供一种私人的性表达机会，使
她们得以在无人教导她们应当如何行事的情况下，探索她们自己的身体。多特森
在《自慰：关于自爱的沉思》中说到：自慰是我们发现自己性欲、学习性反应、
学习自爱和建立自信的途径。性就像其他技能一样，必须通过学习和实践的过程。
当女性自慰时，她也会喜欢自己的生殖器，学会享受性和快感，变得精于此道并
独立自主。
对于女性来说，自慰这是一个了解自己身体，获得快感，确定那些能令她们
动情事物的机会。相比其与在男性的性关系中，她们将更能掌握环境，因为她们
已经知道怎样能使自己快乐，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及自己应做的反应更加自觉，
在性关系中掌握主动权，而不仅仅做个传统性活动中的被动承受者。在这种观念
的影响下，“自慰”的经验成为女性自我尊重，自我成长的体现，缺乏这种经验
会产生愧疚的心理。在和男朋友发生性行为之前，Eva 并没有自慰过，这让她觉
得很“自责”，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没有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另一方面，她的经验
无法带给她知识上的积累，造成一种“被动”、“无知”的结果。在她眼中负责
任的方式应当是在性交前通过自慰进行自我探索，这与传统的第一次性经验前以
“空白”为荣的纯洁女性形象不同，充满“性知识”的女性形象被视为是一种对自己
身体的负责，成为值得学习的对象。

Eva：我首先会觉得很自责，就是在被一个异性插入之前，我没有自己探索，
没有彻底的探索，我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够接受一个被插入的行为就（被插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通过性这件事能够带给我舒服也好，或者说其他的快乐也好。我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感觉啊。
笔者：所以你是觉得说一个女性她要先通过自慰去学习一些知识？
Eva：对，我觉得这种探索是非常必要的。
笔者：然后如果没做，会怎么样呢？
Eva：会觉得对自己不负责任吧。（Eva）

与 Eva 的感受相同，Lily 觉得性玩具好用是因为能够完全“自己掌控”，开
始使用性玩具是与男朋友分手后，她觉得“性需求没有办法被满足”。意识到自己
需要通过自慰满足自己之后，她选择购买小玩具，对她而言，小玩具带给她一种
完全的自我掌控感，这种感觉是之前与男朋友做爱无法带来的。女性的自我评价
与其性机能密切相关，这包括她获得和给予性快感的能力。“需要性”试图把尝
试新的性经验和自己生活中的其他迫切需要结合起来。自慰成为了她一种控制自
我欲望的手段。
Lily：我感觉用小玩具从快感上来说的话，和做爱带给我的快感是很类似的，
如果单快感上来讲的话，感觉都是很快乐的那种体验就是高潮的感觉。但是但做
爱的有另外一种体验，就是肢体接触的体验，比如说像抚摸然后接吻这样一种状
态。这种状态是小玩具没有办法达到的。但是小玩具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全程都
是你自己在操控，你可以自己决定所有的东西，比如说频率或者是力度这些。
笔者：你是喜欢这种自己掌控的感觉。
Lily：对，喜欢自己掌控的感觉，更确切的来说就是喜欢自己能够掌控，并
且最后能够获得快感，喜欢这种感觉。

女性的自我评价与其性机能密切相关，这包括她获得和给予性快感的能力。
“需要性”试图把尝试新的性经验和自己生活中的其他迫切需要结合起来。自慰
成为了她一种控制自我欲望的手段。同样是使用性玩具，伴侣远程操控下的自慰
让她觉得“被人盯着”，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却是“舒
服”的。

我觉得被操控我很不舒服。我跟他视频的时候他也会要我玩玩具，那会我可
能不愿意自己去玩，我可能没有感觉，那时候这个玩具的那种快感还不如我有时
候自己一个人来，我会觉得有一种被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这个动作会觉得非常
的羞耻。嗯，然后当你自己进行的时候就没有这些顾虑，就很爽。没有人的时候，
我就闭上眼睛，然后放在阴蒂那个位置让它震动，到麻的有那种感觉就好了，我
说不出来是不是高潮。但是我觉得是让我非常舒服的。（小尼）

小尼的叙述展现了她对于远程操控进行的自慰活动的不满，这种不满首先源
于其行为受到伴侣的“操控”和“监视”，这并非说明其反感使用性玩具进行自
慰，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一起玩”，但是当处于一个人的自慰行为
时，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掌握自慰实践的自主权。小尼的经验让我们重新意识到自
主性在女性自慰实践中的关键作用，女性的性自主是女性性研究中的关键议题，
[1]通常来说，在传统从异性恋插入式性交中，男性是操控的、主动的一方，而女
性则常常扮演着被动、服从的角色，并且一场性活动的开始和结束都是由男性决
定的，但在自慰这一性活动中，女性可以充分地自主决定这一活动的开始、结束、
频率、方式，这无疑体现了女性的性自主权